【專訪】華人移民巴士司機為何參與人生第一次罷工？

新州鐵路、電車及巴士工會（Rail, Tram and Bus Union）今個星期一和二（12月6及7日）分別發起巴士司機和火車司機罷工，反對不公平的工資和長時間的工作。在罷工的行列中，出現了較少有的華人司機身影，其中一人告訴SBS中文其罷工的原因。

Bus drivers hold placards as they participate in a strike at Burwood Bus Depot in Sydney. Source: AAP

雪梨內西區和南區部份巴士線約1200名司機，上個星期已開始工業行動。他們在上星期二清晨、星期五下午的通勤時間分別進行了兩小時罷工，然後在今個星期一進行了全日罷工，約60條巴士線受影響。

西南區約300名巴士司機也在星期二接力罷工24小時。與此同時，新州火車司機和公立學校教師亦在同一日罷工示威。

同工不同酬

今次的罷工源於一個兩級制薪酬系統，該制度令部份工作性質相同的工人獲得較其他人較低的工資。這個制度產生自新州政府的公營運輸行業私有化。

在內西區駕駛巴士的華人司機小黃（化名）入職前，當局已啟動巴士系統私有化，當時已引起工會和工人罷工反對。他在2018年3月成為最後一批政府體系內的舊員工。7月，內西區巴士成為首當其衝的私有化第一站，由巴士運營商Transit Systems接手。

小黃接受SBS中文訪問時表示，兩級制薪酬制度以不同的合約來區分政府時代的工人和後來招聘的工人——舊制度適用於政府時代司機，每天工時9個鐘，分上下半場，每場最多5小時；兩頭班（一天當值兩更）12小時，中間休息3小時；每星期工作五天，年假五個星期。

適用於後來工人的新制度，也是Transit Systems希望對所有司機統一實行的制度：每天10個鐘工時，每個半場5小時；兩頭班13小時；每星期工作四天，年假四個星期。

Bus drivers' daily journals show the increase of working hours from the old system (left) to the new. Source: Supplied

小黃表示，公司想司機每天做更長時間，給更少假期：「像我這樣的兩頭班，本來一天12小時，要變到13小時。半場不超5小時變成可超5小時。錢會賺多了，但人會做廢了。」

另外，政府時代的司機屬於公共服務系統員工，每年固定加薪2.5%，但新制度不僅沒有，時薪也比舊的少。

小黃認為，今次改制總體上減了工時和工資，但給予更多加班機會，讓司機多勞多得，到手錢更多。但他更傾向政府的舊制度：「工作時間短些，時薪高些，最後錢少些，但覺得比較合理，對乘客也有好處，（司機）不會太疲勞駕駛。」

「罷工當放假」

移民自廣州的小黃笑言，中國的工會在為工人爭取權益方面沒甚麼作為，因此這是自己第一次參與罷工，「有少少興奮。當放假，也為更好的待遇。」

被問及罷工期間工人如何打發時間，他表示，上星期兩次兩小時的罷工，大家「在公司門口吹水」，然後提早放工，之後還要值班的就留下等時間。而在星期一的全天罷工，他自己直接休息去釣魚，但不少工友就回公司參加示威和燒烤。

運輸工人工會（TWU）的新州秘書奧爾森（Richard Olsen）當天（12月6日）在Burwood的內西區巴士總站表示，同工不同酬的兩級薪酬系統是私有化的產物，政府應該介入勞資談判。新州工會（Unions NSW）指，巴士司機過去一年冒著新冠病毒風險上班，令社會繼續運轉，值得更多支持。

屬於資方的巴士運營商Transit Systems則發聲明表示，每星期都有舉辦問答會傾聽員工訴求，亦組織過多番談判，但工會多次缺席。

新州交通局（Transport for NSW）稱，勞資談判會繼續，而政府首要是確保公眾受到最少的影響。

拉鋸戰相信還會繼續。小黃坦言「不知誰先認輸，不知要搞到幾時」，他覺得一两次罷工未必成事，會繼續看看工會的組織安排。

身不由己

談到今次巴士和火車聯合罷工，小黃笑言巴士司機「好low」，因為同是罷工，火車司機要求加薪，巴士司機只是要求維持現有待遇。

內西區巴士上月已採取過較溫和的工業行動，就是不用乘客打卡付費，免費乘車。小黃表示，其實參與行動的司機「都好傷」，因為不收乘客車資而令公司損失收入，會被罰三成工資。「有人請病假來避開，覺得比上班還好。」

Bus drivers rallied and held a barbeque at Burwood depot during the strike. Source: Supplied

Transit Systems的聲明指，今個星期一的罷工，有罷工工人阻撓不參與行動的司機出車，批評工會「令不支持的人受到不必要的壓力，為社區帶來麻煩。」

小黃表示，其實不是工會成員的司機是會去上班的，不參加的人跟公司提前說了也不會受影響，但他承認：「有同事會以有色眼鏡看待那些不參加罷工的同事。」他自己就覺得應該尊重個人選擇，「可能養家糊口需要」。

他也認為工會有時沒有很好地和工人交流，比如上述讓乘客免費乘車的行動，星期五貼告示，星期一就搞。「應該有工會幹部到場答疑解惑，和（給司機）更長時間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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